在北卡罗来纳州温斯顿-塞勒姆，一个十二月的寒冷清晨，活动家、艺术家兼电影制作人乔尔·陶伯正牵着两只绵羊——丽贝卡和莎拉——的手，坚定地领着她们穿过早高峰时段的罗宾汉路。过往车辆纷纷鸣笛、挥手，被这罕见的一幕所吸引：一人两羊，宛若穿越时空的牧羊场景。
这是陶伯为期40天的社会实践艺术项目 “寻找牧场” 的一部分。他每天带着这两只“继姐妹”在社区漫步，旨在唤起人们对所处生活环境及其生态系统的关注。该项目将被拍摄成影片并打造为艺术装置，进一步传播这一理念。
绵羊散步时常驻足吃草，这也成了与邻居交流的契机。许多人走出家门，与陶伯聊天、抚摸羊只。
“想象一下，你晚上遛狗时，突然看到一个手持长铲如杖的男子照顾着两只羊——你会恍惚觉得那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人。而乔尔就这样径直走向邻居，甚至陌生人，开始谈论我们草坪施用的助长化学剂如何损害环境，保养草皮的汽油发动机又如何污染地球。” 韦克森林大学英文系教授埃里克·威尔逊说道，他的院子也是绵羊曾到访的放牧点之一。
在项目期间，丽贝卡和莎拉每天外出散步两次，在陶伯家附近不同的安全空地上进食，每日步行距离可达八公里。每次放牧持续二至三小时，陶伯需事先确认场地是否欢迎羊群且无安全隐患。
“维持羊群健康很快成了集体事务，因为单凭我家的草皮根本不够它们吃，” 陶伯坦言，“我必须冒险尝试，这很让人忐忑。我不知道社区是否会接受丽贝卡和莎拉。”
于是，散步成了结识新邻里的途径。陶伯询问各家是否允许羊只食用院中野草、落叶及其他青绿植物，并仔细了解院落是否使用过肥料、除草剂等可能危害羊群健康的化学产品。
“过去几周，乔尔开启了无数对话，每次都以难得的智慧、魅力和真诚进行。他不仅在实际上履行牧羊人的职责——引导羊群觅食，更在象征意义上试图引领我们所有人走向一个更美好的世界。” 威尔逊评论道。
2023年，美国环境研究与政策中心基于环保署2020年数据发布报告指出：燃气动力草坪设备每年排放的细颗粒物污染相当于2.34亿辆汽车的排放量，其二氧化碳排放甚至超过洛杉矶全市总量。尽管各地对割草机、吹叶机等设备的限制不一，陶伯的项目更聚焦于在地方层面提高意识——让邻里认识到草坪护理中化学物质与噪音污染的危害。在城市密集社区中，一家院落的肥料、化学品与噪音，实则影响着整个周边的环境。
陶伯常与丽贝卡、莎拉一同驻足，同邻居们聊天。“我们往往不常以集体角度思考个人选择的影响。当我考虑到吹叶机、化学药剂等问题时，便想如何能更清醒地认识这些行为的影响，并尝试发起邻里对话。于是，我决定领养两只羊。”
养护羊群并非易事。它们是高度社会化的动物，眷恋群体、规律性强、记忆力好，且是天生的“环保园丁”。很快，丽贝卡和莎拉便引导陶伯找到了可供进食的草坪。
“很多人联系我，愿意开放自家院子，却因有意或无意使用过化学药剂而不得不作罢，” 陶伯说，“我也并非完美。我们仍使用割草机，但这座小城的污染问题——虽规模不大——一直让我忧心。”
大二学生内特·奈尔主修环境科学与电影，自愿担任该项目的助手。他选修了一门生态艺术与影像课程，恰逢陶伯向学生说明他将休假一年进行此项目，并邀请学生协助拍摄以积累实践经验。
“我原本完全不知会面对什么，直到突然在陶伯教授的后院看到两只羊和一支摄影团队。” 奈尔回忆道。在了解项目后，他的任务明确下来：与韦克森林大学学生塔维斯·康威、专业摄影师阿米特·巴塔查里亚以及音效师马克斯·史密斯共同记录绵羊如何引发邻里关于“完美草坪”环境代价的对话。
“陶伯教授非常鼓舞人心，” 奈尔说，“他在课上总强调‘付诸行动’……我亲眼见证他如何勇于尝试、切实做事。” 连续数周的周六，奈尔一边学习拍摄技巧，一边捕捉陶伯与两只羊所带来的对话契机。“跟随陶伯教授散步时，我看见他与许多人交谈。路人拍照、询问绵羊和项目内容——这一切都在产生影响力。”
在居民区放牧40天后，丽贝卡和莎拉现已转移到更传统的牧场生活。这对绵羊姐妹被温斯顿-塞勒姆的克罗斯诺尔儿童社区收养，在社区农场与其他动物、孩子们愉快相伴，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关于乔尔·陶伯
身为艺术教授的陶伯，也是韦克森林大学萨宾环境与可持续发展中心的兼职教员。“寻找牧场” 这一项目正体现了该中心推动跨学科可持续行动与对话的宗旨。他备受国际关注的社会实践艺术项目 “边界球” 同样致力于在这个分化时代重建联结与社区。
